唐聚五——辽宁民众自卫军与本溪抗战

时间：2025-07-16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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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聚五——辽宁民众自卫军与本溪抗战

辽宁地区最大规模的义勇军抗战，当数唐聚五(1899一1939，吉林双城人)领导的辽宁民众自卫军抗战。1931年9月19日凌晨，驻安奉线连山关的日本铁道独立守备队第四大队大队长板津直纯率部突然包围东边道镇守使署驻凤城的第一团团部，团长姜全我及400余名官兵被俘投敌。时在乡间的该团团副唐聚五惊闻事变，立即化装潜赴北平向张学良报告情况并请示机宜，张遂委任唐为第一团团长，嘱咐其回东北组织抗日武装，抵抗日军入侵。唐于同年10月返回辽宁桓仁，在该团第一营所在地就任团长之职，开始秘密联络该团团副唐玉振、驻新宾县第三营营长李春润、桓仁县公安大队长郭景珊等人，后又争取桓仁县县长刘铮达、县公安局局长张宗周，共同举兵抗日。

(一)誓师抗日

1931年11月至次年初，北平东北抗日救国会先后派车向忱、黄宇宙等人持张学良亲笔信赴辽宁东边地区秘密联络和发动抗日，其中黄宇宙历经艰难，三下桓仁与唐聚五会面，并出示张学良关于“成立联防部以防胡匪”的手谕，暗示唐成立民众武装抗日，并向他通报了临江、通化、本溪等地爱国志士决心抗日的情况，使唐聚五更加充满信心，表示绝不辜负少帅的期望，抓紧联络和筹备抗日事项。1932年3月10日至21日，唐聚五两次召集辽东各地抗日首领或代表在桓仁县城天后宫秘密集会，具体研究和部署举兵抗日事宜，会上一致决定成立辽宁民众救国分会，下设政治委员会和军事委员会。王育文为政治委员会委员长，唐聚五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兼辽宁民众自卫军总司令，张宗周为副司令，并统一整编各地抗日武装，任命了18路司令、5个大队司令，基本队伍达7000余人。

4月21日，辽东民众救国分会和辽宁民众自卫军总部在桓仁县师范学校操场举行隆重的抗日誓师大会，驻桓仁的第一、七路军，各抗日群众团体代表以及各界民众万余人参加大会。是日，“民众皆扶老携幼，肩摩踵接，黎明直至平旦，争先恐后，奔走若狂。街巷皆满，围会场数十匝，尚蜂屯蚁聚，络绎不绝”。唐聚五宣誓就任辽宁民众自卫军总司令，并发表了慷慨激昂的就职演讲：“天下事最痛心者莫过于亡国。日本强占我东北三省，生灵备遭涂炭，凡有民族气节者，岂能容敌猖獗！今天我们成立民众自卫军，就是肩负光复祖国山河的重任，宁可毁家纾难，也要与日军血战到底，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演讲到激烈时，取佩刀削右手中指，血书“杀敌讨逆，救国爱民”八个字，并以其作为自卫军誓师的宗旨。全场莫不感动，群情激愤，高呼“打倒伪国”“还我河山”等口号。会上各方代表纷纷登台演讲，一致表示要抗战到底，直至把日本强盗赶出中国。会后还举行了群众游行活动。

誓师大会上公布了军纪21条，张贴了安民告示，唐聚五等领导人先后发表了誓师抗日的通电，两次《致国联调查团呼吁书》，发表《告民众书》《告武装同志书》等，有的通电、文告曾在南京和北平广播电台播出，影响很大。誓师大会后，桓仁、通化、宽甸、辑安、新宾、清原等10余县一体反正，悬挂青天白日旗，一时声名远播。而此时恰值日本扶植伪满洲国刚刚成立，国联调查团赴东北调查之际，辽宁民众自卫军誓师抗日是对日伪当局的沉重打击，表现了辽东人民反抗日本侵略和不甘当亡国奴的正义呼声和不屈精神。

唐聚五和辽宁民众自卫军誓师抗日，得到了桓仁和东边各县各界民众的大力拥护，他们以各种方式积极支援自卫军的抗日斗争。在抗日誓师大会之后，即有学生和群众数千人要求参加民众自卫军，桓仁县教育会组织教师、学生参加自卫军宣传队分赴桓仁、通化等地开展抗日宣传。桓仁县农务会长牛春宜向自卫军捐高粱米1万公斤；商务会长宋佐忱捐高粱米1万公斤，白布20匹；江北烧锅经理王玉亭捐战马10匹，高粱米2500公斤；桓仁县城万合顺经理吕庆云捐1个营的冬装；桓仁镇福记号经理马子金捐白布10匹；通化县烧锅经理严玉亭捐献300只梅花鹿以充军饷。

各界民众的大力支持和踊跃参军抗日，使辽宁民众自卫军队伍迅速壮大，短短一两个月时间内，其基本队伍就由7000余人扩增至数万人，其中李春润、郭景珊、张宗周等各路军已达五六千人以上。原活跃于本溪、桓仁各地的钟子臣、刘克俭、李相山、解麟阁、黄锡山、孙墨林等抗日山林队和大刀会首领，也纷纷汇聚于辽宁民众自卫军麾下，或接受改编，或听从调遣。桓仁县同升医院院长刘同升也携医士张凤浦、肖永才参加自卫军，刘同升担任总司令部医务处处长兼野战医院院长，负责救治自卫军伤病员。唐聚五与辽宁民众自卫军誓师抗日，使桓仁不仅成为辽宁民众自卫军的发源地，也一度成为辽东义勇军抗战的指挥中心。

(二)血战辽东

1932年6月初，辽宁民众自卫军总部从桓仁迁至通化。7月8日，自卫军各路司令、光复区各县县长及总部负责人齐聚通化，由张学良和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加委唐聚五为辽宁省临时政府主席兼辽宁民众自卫军总司令，将原有18路军扩编至37路军、13个支队，总兵力已达10万余人为便于协同指挥，又按驻防地区将各路军合编为7个方面军，其中第一方面军总指挥李春润负责指挥本溪、新宾等地区的作战行动，第五方面军总指挥张宗周负责桓仁、宽甸地区的作战行动。

辽宁民众自卫军成立及誓师抗日，令日伪当局大为恐慌，调集日伪军多次出兵东边道，企图扑灭辽东义勇军的抗日烽火。从1932年5月至10月，唐聚五指挥辽宁民众自卫军各部与日伪军展开了上百次战斗，给前来“讨伐”的日伪军以迎头痛击。

增援新宾之战辽宁民众自卫军第六路军司令李春润在桓仁参加自卫军总部誓师大会后，又于4月29日在新宾召开抗日誓师大会。日军得知后大为震惊，即令伪奉天警备司令于芷山带领数千伪军前来“讨伐”，李春润先于5月2日在新开岭设伏毙伤敌百余名，继于5月3日、5日在新宾老城率3000余人与进犯的伪军苦战，双方互有伤亡。因敌强我弱，弹尽粮绝，李春润率部突出重围，撤至桓仁境内，并向唐聚五请求援兵。唐令郭景珊率第七路军驰援新宾。5月18日，李春润、郭景珊合兵一处，准备再次攻打新宾。两人商定从南、西、北三面合击新宾县城，李、郭亲临前线指挥，自卫军官兵越战越勇，王彤轩所部武术队和白旗堡大刀会也赶来参战，共计杀死伪军官兵70余人。自卫军又采取以虚击实、扰敌疲敌的策略，燃放鞭炮，昼夜不停，敌人成了惊弓之鸟，加上自卫军不断向伪军喊话，使敌人毫无战意。于芷山见状不妙，恐生变故，于5月22日撤走，李春润重新收复新宾县城，郭景珊率部回防桓仁。

增援宽甸之战宽甸为中朝边境地区，又是辽宁民众自卫军的南大门，唐聚五鉴于宽甸已为伪军徐文海部所占，而驻朝鲜日军随时有越江北侵的企图，便于5月上旬派第一路唐玉振部自桓入宽，于5月14日收复宽甸县城。6月初又派自卫军副司令兼第五路军司令张宗周率部800余人进入宽甸境内，并指挥第一路、第五路军在边境驻守，以防日军入侵。6月8日、11日，张宗周率自卫军在狗渔汀岭与来犯的日军激战，日军出动飞机助战，自卫军仍居高临下，坚守不退，此战击毙日军30余人，自卫军亦伤亡40余人。张因自卫军弹药将尽率部退守宽甸城，时日军威胁自卫军如不撤出宽甸县城，便派飞机炸平县城。张宗周考虑到百姓安危，便于6月15日率部主动撤出县城，退至桓宽交界的坎川岭设防。

侯家堡子伏击战1932年5月中旬，日本驻朝鲜军一部从楚山过江，准备偷袭桓仁，自卫军和大刀会派出百余人事先设伏于沙尖子下甸子村鄢家堡子后山岗上。日军和部分朝鲜民夫共百余人，赶着20多匹驮子，从葡萄架岭奔向侯家堡子，一路放火烧房，杀人抓鸡，并要在此埋锅造饭。时有探家归队的自卫军营长方秀华见日军进犯，迅速隐蔽露河岸边大树下，一枪击毙骑马的日军少佐，日军顿时乱作一团，这时埋伏在山岗上的自卫军官兵，枪弹如雨，向日军射去。日军慌忙架起小炮和机枪，向山岗上射击。这时山岗下的大刀会会员，亦手持大刀长矛向日军冲去，连捅带砍，双方战斗进行了3个小时已到天黑，自卫军主动撤出，此战毙伤日军40余人，自卫军也牺牲大刀会会员3人。侯家堡子战斗是自卫军成立以来，首次与日军直接交战，自卫军用长矛、大刀、土枪竟奇迹般地击败装备精良的日军，大长了中国人的志气。日军尝到自卫军的苦头，于次日早晨便匆忙撤离桓仁境内，日军首次侵犯桓仁遭到了失败。

坎川岭阻击战坎川岭地处桓宽交界要冲，地势险要。张宗周率自卫军在此扼守，命各部在山岭上沿山梁掘壕筑垒，日夜防范。7月初，唐聚五总司令从通化至此视察防线，并鼓励自卫军将士英勇杀敌。7月16日，伪鸭江“剿匪”副司令徐文海带领700余名伪军进攻坎川岭，并依仗自己有迫击炮、机枪等武器，逐渐迫近岭顶。这时自卫军战士和大刀会会员手持步枪、长矛、大刀突然冲出战壕，如猛虎下山，扑向敌人，与敌人展开厮杀肉搏。伪军突然遭此伏击，狼狈逃窜。此战共杀死敌人40余人，自卫军大刀会也有18人壮烈牺牲，多人负伤。自卫军坚守坎川岭，直到10月中旬之前，敌人未敢再犯。

攻打本溪湖之战本溪湖为安奉铁路要冲和本溪县城所在地，驻扎有日本守备队、宪兵队和伪公安队。1932年8月中下旬，李春润奉辽宁民众自卫军总司令唐聚五之命，指挥第一方面军各部向沈海、安奉铁路沿线运动，相机收复抚顺、本溪。8月20日，自卫军第六路军旅长刘克俭等率2000余人，由新宾进入本溪县望城岗子，并做好进攻本溪县城的准备，各部义勇军亦闻风而动。8月31日，义勇军第六路军刘克俭、钟子臣进至偏岭指挥，义勇军张永才、黄锡山等率领500余人兵分3路，从明山岭、骆驼岭联合进攻本溪湖，于凌晨4时突入本溪湖街，攻破伪公安队200余人防线，并对伪公安队和商家炮楼高喊：“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们借路攻打洋街！”当时中国商家炮手也只对空放枪。6时30分，义勇军在日本街口遭到日本守备队的密集火力阻击，在巷战中，双方互有伤亡。由于义勇军武器简陋，缺乏配合，加之日军出动飞机轰炸，义勇军进攻失利，主动撤出。据日伪资料记载：“午前4时，匪等约有500名一齐进攻，冲破200多名公安队之防线，闯入城内，大肆抢掠，放火焚烧，唯县公署幸免于难。”《盛京时报》载：“该地守备队即时出动，比及午前6时已将匪贼击退。是役也，日守备兵二人负伤，公安队员一人战死，宪兵队司机一人负伤，匪方在旧市街，遗弃尸体四具云。”

攻打牛毛坞之战1932年9月上旬，张宗周指挥自卫军第一、第五、第七路军约6000人包围了宽甸县牛毛坞徐文海部伪军，并于9月7日开始，双方激战两昼夜。9月9日，敌援军600人赶来增援，自卫军仍继续攻打，战况更加激烈。9月10日，驻太平哨的伪鸭江地区“剿匪”司令姜全我带伪军3个连和2个中队日军向牛毛坞增援。张宗周得知敌人增援到来，太平哨必然空虚，于是立即分兵一部，于9月11日经小路奔袭太平哨敌人据点，击毙日伪军20余人，将敌人仓库中的物资运走一部，其余全部烧毁。围攻牛毛坞的自卫军撤回坎川岭布防。

碱厂平叛之战1932年9月初，驻本溪县碱厂的自卫军第六路军旅长钟子臣，在伪安奉地区补充第一团团长孟凌云的诱降下叛变投敌，第一方面军司令兼第六路军司令李春润亲率卫队团和骑兵团前往碱厂平叛，一举击溃钟子臣部叛军。9月6日，自卫军武术队司令王彤轩率部进攻碱厂。次日，本溪县伪自卫团长安雅东和高力营子伪自卫团长赵家忱反正，加入自卫军。9月11日，李春润会同大刀会首领王福林部再次攻克碱厂。9月12日，自卫军第十路军司令李先翘部在高官寨毙伤俘敌150余人，其部下张、李二营破坏溪碱铁路重要桥梁，毙敌10余人，俘孟凌云部伪步兵连60余人，缴获军用物资两车。就在李春润欲一鼓作气歼灭孟凌云部之时，闻听日军制造平顶山惨案，不得已返回新宾，碱厂复为敌军所占。10月4日，自卫军第六路旅长刘克俭率部再度进攻碱厂。10月10日，李春润率部1000余人来到碱厂，星夜分兵3路，直捣孟凌云老巢南甸。孟闻讯后，急携家眷及所部步、骑兵连夜逃至铁刹山果松峪沟，据险死守。李春润率刘克俭、李先翘部猛攻果松峪沟，孟不支逃走。是役，自卫军缴获战马120匹，子弹50余箱，自卫军伤亡70余人。随后李春润率部折返碱厂，处决了骑墙派张振东和汉奸赵二虎。

(三)坚持斗争

为了消除辽宁民众自卫军这一心腹大患，日本关东军从1932年10月开始调集数万精锐部队和伪军，对东边道地区的唐聚五辽宁民众自卫军发起全面进攻。唐聚五和民众自卫军紧急部署各路义勇军奋勇抵抗。10月14日，李春润部在新宾县街与日军激战两小时，终因实力悬殊，弹药耗尽，只好向桓仁县境内撤退。10月19日，李部复与日军在桓仁县铧尖子激战一昼夜，双方伤亡达200余人，因日军有飞行队助战，自卫军伤亡激增，被迫退至烂泥注子。10月22日，李部又在木盂子歼灭小股日军12人，缴获部分弹药。11月12日，自卫军李先翘部在本溪县旧孩儿岭与日伪军近600人激战，互有伤亡。面对日伪军的大规模进攻，辽宁民众自卫军虽积极抵抗，依然难以抵住敌人的强攻，通化告急，唐聚五只好下令各部向抚松一带退却。不料，驻防抚松的自卫军第三十七路军司令王永成叛变投敌，幸有郭景珊率部赶到，并及时发现王永成叛变阴谋，才使唐等脱离险境。唐聚五令自卫军各部分别行动，他本人则化装入关请援，以图再举。分别时他说：“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唐聚五入关请到援助，还是要回到东北和大家一起抗日的！”

10月19日，唐绕道前往北平，余部由郭率领辗转于11月间到达热河，参加热河和长城抗战。唐入关后，轰动一时的辽宁民众自卫军抗战遭受严重挫折，以唐聚五为首的辽宁省临时抗日政府也随之解体。七七事变后，唐聚五组织东北抗日游击队赴冀东抗日，于1939年5月18日在河北省迁安县平台山与日军作战中壮烈牺牲。

辽宁民众自卫军大部溃散后，其余部化整为零，仍在东边地区坚持抗日斗争。李春润部在新宾、桓仁抗日受挫后，率部经辽阳转入安奉地区，坚持抗日斗争。王凤阁率部在临江、通化、辑安3县交界地区继续艰难抗日。在本溪地区继续坚持斗争的自卫军余部有：张永才部于1933年11月18日至21日在本溪县沙金沟五里坡和段家峰连续与日伪军警交战，毙伤日伪军30余人。民众自卫军余部李相山于1933年2月和于盛武一起，再次拉队伍上山，自报队号“老家钱”，活动于桓仁、新宾交界地区与日伪军展开游击斗争。黄锡山和“老北风”部于1935年3月29日至4月8日，连续与日军“讨伐”部队在本溪县化皮峪、南营房、小甸子发生激战，毙伤日伪军53人。本溪境内的民众自卫军余部有许多支队伍，于1935年至1936年前后加入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接受改编或联合对日作战，揭开了本溪人民抗日斗争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