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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28 06:21:48
估衣行业在我国民间流传数百年之久,民国时期达到鼎盛
在济南,曾经有条老街,名叫“估衣市街”,之所以说“曾经”,是因为现在它已经不存在了。20世纪50年代,济南市进行扩宽改造的时候,估衣市街并入现在的共青团路。
像许多街道一样,从名字上就可以约略的知道估衣市街上的旧事。在旧时代,许多人买不起新衣服,只能花少量的钱买旧衣服;而一些有钱的人,也愿意把自己不穿的衣服拿出来卖掉,买卖衣服的市场就形成了,由此,诞生了一个新的行业”估衣行“。在济南,这样的生意集中在一条街上,这便是“估衣市”街。
济南估衣市街
其实,卖估衣在旧时是一个很大的行当,基于人们对二手衣服买卖的需求,估衣行业在市面上形成有师有徒的一大江湖行业,在我国民间流传数百年之久,甚至到了现代还成立了估衣行会,民国时期是估衣行最兴旺的一段时间。
旧时,贫困百姓在自家衣食开支上,首先压缩的是穿衣,既要跳出“穷不能为礼”的圈子,出门办事,亲朋往来都不能有失体面,但又不能花费过多的钱置办新衣,买件七八成新的估衣当做出门的礼服,就美得不行了。
此外还有些人出于吝啬心理舍不得花钱买新衣,认为买一件估衣的花销不及做一件新衣1/3甚至1/4,买来只要能穿上一年半载也就很划算了。
还有一些顾客是出于职业的需求,有些失业的人为了活动个差事,需要穿的体面些,也经常会选择到估衣铺去找,花钱不多,也可救一时之急。
又如变魔术或做驯兽表演的,需要穿一身洋服,由于买不起新的,只能买两件洋估衣凑数。总之,估衣的销路是多方面的。
卖给谁我们知道了,那么估衣铺从哪里进货呢?
当时全国各地可谓当铺林立,当在当铺里的衣服如果到期不赎,即由当铺处理,谓之“死号“。那时候的当铺每年每个月,都要将大批”死号“的衣服定期公开拍卖,各估衣铺的人都聚集在当商那里。
当商当众出示要出售的衣服数量和货色,有各估衣铺自行出价,暗地里写在估价单上交给当商,然后当众揭晓,哪家出价最高,哪家就算买到这些衣服。其数量是以包计算,每包有大有小,多可达几十件,少也有十几件,单夹皮袄,绸罗绸缎,新旧混杂搭配,不得挑货也不准退货,此种拍卖方式行话谓之”拉柳子“。
估衣行货物的另一个来源,则是由敲鼓的小贩,走街串巷,从各门各户收来的。比如一些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新衣服没穿几天,稍不顺心就三钱俩子处理了。
还有些是来自成衣铺,成衣铺也就是裁缝铺,专门给人做衣服的。平时会有一些大小不合格或做坏了的衣裤,这时成衣铺照例要负责另外做一件好的赔给顾客,于是那些做坏了的便辗转到了卖估衣的小贩手里。因此在估衣铺碰运气的时候可以也可以买到新衣服,只不过是式样、做工稍差一些。
除了这些收购方式外,每个卖估衣的商贩几乎都有一些固定的收货渠道。例如有些供应商为了牟取利益,甚至暗地里收购窃贼的赃物,价钱自然压得很低,可也是一本万利。
估衣摊上的衣服,自远及近,时限很长。以民国时期的估衣而论,有清朝时的官衣袍褂,也有革新以来的时装,甚至有西装套服,夹克等所谓的”洋估衣“,品种多而杂,不一而足。
卖估衣可分为两种场合,一个是估衣铺,另一个是估衣摊。估衣铺,自然是有固定的店铺。但按照估衣行的规矩,即使有店铺也不能在屋里做买卖,而是在门外支棚设摊,将货摊出来,由伙计逐件折腾来折腾去的吆喝着卖。
街头卖估衣的全凭一副巧舌利齿,其招揽顾客的吆喝声,更像是抑扬顿挫的唱念,十分入耳。
摊主一般是俩人搭伙,周围还会有一些“托”,俩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十分默契。只见摊主一边吆喝着,一边拿起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披挂示范。“这件您给五块钱,提起领来左右翻一翻,诸位您仔细看,新里又新面,颜色多鲜艳,腰是腰来袖是袖,穿上它真体面。年轻的不用说,老太太穿上,你猜怎么着,也要年轻三十三”,说到这里的时候,周围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那些卖估衣的人均富有敏锐的观察力,根据顾客的神态就能分辨出,谁是买衣服的还是看热闹的,而且能够件件物适其主,哪类人穿哪类衣服他们都看得很准。
卖估衣这一行可谓是要谎大王,靠谎言吃饭。估衣摊售货的价格,通常需要对折后再打八折,比如说要价20元,对折10块,再打8折为8块,这样,真实价格为8元的货,开口费要20块,如果顾客不买,他必要对方还价不可,若是还价到十二三元,他一定不卖,装模作样的将货收起来,表示不够本钱。如果买主转身离开,他必然会叫你回来,仍然是要对方加价,若是坚持原价,他也会卖给你。
卖估衣的掌柜和伙计为了便于要谎,便于在顾客面前“拉串儿”,所以也跟江湖生意一样,创作了一系列的行话。有的是用数字,有的是根据汉字笔画所出的头的多少来决定。比如“由”字中间那一竖上面只有一个头,所以代表“1”,“中”字中间一竖有两个头,即代表“2”,依此类推,代表10个数字的汉字分别是"由、中、人、工、大、天、主、井、羊、非“,如衣服的标识暗码是“中主”二字,即是2元7角。
那些巧舌利齿的摊主在售卖估衣的时候,会提前将价钱以暗码的形式标在每件衣服的领口和裤腰处,以免记错价钱,赔本赚吆喝。偶尔如果被买主识破,就悄悄的按原价卖给对方,嘱咐对方得便宜快走,免得影响其它生意。而这时候买主也乐的快走,因为认为捡了便宜。摊主按实价卖了,只是少赚点也并不吃亏。
估衣行作为一门江湖生意,自然良莠不齐。那些作风规矩,货真价实的估衣铺和摊点,自然能赢得顾客的信任,给人们提供一些生活上的便利。但也有一些人唯利是图,他们将收购来的旧货拆洗、补贴,上浆之后做成棉衣、棉被,从外观上看去坚固厚实,里面装的却是烂棉絮,只是在四角放了一些好棉花。
更甚的是有些卖估衣的摊贩甚至强买强卖,遇到有人经过,即横栏于路上,口里吆喝着:“买什么里边瞧,要什么有什么”,越是妇女经过越是拦住不让经过,往往因此被对方大骂,然而他们好像都有一副厚脸皮,越是挨骂,越是嬉皮笑脸,令人厌恶。
正是因为估衣行中有这样一些害群之马,影响了估衣行的声誉,后来从事估衣行的商贩,对外人一般都不直言自己的真实行业,而是说成“皮货行”,以免被人歧视遭到冷遇。
在20世纪50年代左右,估衣铺这个行业基本上从市场上消失了,但是仍有一些出售旧衣服的摊贩零星的出现在一些偏远地区的集市上。
现在,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穿衣打扮对于每个家庭来说都是可以轻松应付的事情,新衣服都穿不完,又哪里会去买旧衣服穿,所以,即便家里有闲置下来的衣服,也都丢弃或捐赠出去。没有了买卖双方的市场,估衣行势必离我们远去,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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